第17章 玉扳指（6）
大量瘴气从窗户飘走后剩下一些依附在假人上，苟延残喘的鬼魅在那发出痛苦□□。但穆天懿并未停手，依旧在挥剑。
“天懿！够了！”上官飞白走到穆天懿身后大吼，他不能任由瘴气外溢，现在必须尽快将鬼魅封印。“天懿！”见对方没回应，上官飞白又喊了一声。
天懿——
上官飞白的声音终于传入穆天懿的大脑，他像被电击一般怔了一下，瞬间恢复了理智。
“啊这是、这是怎么回事？飞白你没事吧！”
“没事。你先让开，我要把这鬼魅封印。”
“啊好的、好的”穆天懿木然点点头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又看了看鬼魅，这都是自己刚才干的吗？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？！
上官飞白拿出准备好的绢丝封印和玉佩，走到鬼魅跟前念咒语。
房内所有瘴气聚集在一起，虽然鬼魅已元气大伤，但空中还聚集了一片浓浓的绿色层。
“急急如律令！”
所有瘴气瞬间被玉佩吸收，都消失了，现在一切恢复原状。
此时，在安静的房内传来一阵“咚”的双膝着地声音，然后伴随急促的喘气声。
上官飞白走到一个角落里，将屏风挪开，看见跪在地上的苏子墨，他大汗淋漓，抬头惊恐般看着来人。
“子墨没事了，你已经安全了，脱下那枚玉扳指吧。”
“嗯！嗯嗯嗯！”苏子墨连连点头，迫不及待要脱下玉扳指。看见上官飞白对自己伸手，便将玉扳指放置于他手中。
“那、那就是你们口中的什么鬼、鬼什么吗？”
“是的。若我们不救你，你就会被它吞噬。”
“好、好恐怖啊我、我在这里完全动弹不了，但是我、我可以感应它到的一切痛苦这、这太奇怪了！不、不、不行！那家伙还会找到我吗！我不要、不要！飞白，救救我！救救我！”
刚才上官飞白同时布下五芒星阵与桃木阵，将由衣物和填充物缝凑的假人放置于五芒星阵内。
那些衣服和被单都是苏子墨的物品。当鬼魅苏醒之时看见五芒星阵内的假人，便理所当然以为那是苏子墨。
上官飞白还在桃木上洒了桃花泡的茶水，让桃木阵有了迷幻效果，扰乱鬼魅心智将假人想象成苏子墨的形态。
虽说鬼魅已将假人当做苏子墨，但玉扳指仍戴在苏子墨手中，两人仍会互相感应到气息。中了迷幻术的鬼魅短时间内不会发现那是个假人。
而苏子墨只是由于受到强烈的惊吓，抵触外界，怕得动弹不能。
“是真的，他不会找你的。”
“那、那就好”
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，我去喊人将你带回房休息。”
“别走！”上官飞白刚转身，苏子墨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，眼里充满忧虑。
上官飞白怔了一下，扭头对穆天懿说：“天懿，你可以帮忙到外面把人喊进来吗？子墨现在需要休息。”
穆天懿看了看他，默默点头走出了房。
没多久就传来一阵骚动声，苏家和上官家的人同时快步进入房内，他们迫切想知道苏子墨的状况。
然而这阵仗把上官飞白吓到了，这原是猫妖的房间，突然涌入那么多人，猫妖会感到恐慌。他只好让大家将苏子墨送回房，自己留在这里收拾。
“飞白，刚才的事”穆天懿并没有离开，也留在这儿收拾。
“你刚才确实太不寻常了。之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？”上官飞白将屏风放好，现在房内的帐幕和屏风都摆放完毕。
他边摇头边整理帐幕，“没有，应该说是不知道。我完全不知道做了些什么，没有印象。”
“方才你用剑直接砍了鬼魅，鬼魅大量瘴气外泄。当你清醒的时候它已奄奄一息了。啊！对！你的剑！让我看看你的剑！”
穆天懿解下佩剑，递了过去，同时也使用觅魂玉在剑身上探灵。看着毫无反应的觅魂玉问：“飞白，你有感应到什么吗？”
“没有。之前看见你使用剑就可以震慑鬼魅，也感到很惊讶。我本以为只有符咒才管用。”
“但你不是也用笛子吗？”
“我的笛子只能做简单的防御，不能对付鬼魅。念芝婶婶有告诉过你什么吗？”
“母亲说过这剑曾在沙场杀敌无数，吸收了敌人的魂魄，所以并不是一般的剑。你想说它变成“魂”了吗？变成“魂”后影响我？！”
“说不准。“魂”确实会影响物品的主人，但它变成武器甚至可以对付鬼魅这点我从未听过。不过师傅快回来了，到时可以请教他。”
穆天懿点点头，“嗯，也许纪前辈会知道。”
上官飞白环顾了四周，发现房内收拾得差不多，不过这房间本来也没多少东西。“待会我将祭坛放回这里就可以。你也累了，去休息吧。”
穆天懿看着上官飞白，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怎样，总觉得他对自己有点冷淡，希望他只是累了。“你刚才有受伤吗？身体怎样？”
“肩膀撞了一下，应该涂药酒就好了。”说着他扯出一个疲累的笑容，“不过倒是有点累，刚才消耗太多灵力了，而且我还要安顿猫妖。去休息吧，我没事的。”
终于能看见上官飞白的笑容了，他的笑容总能令穆天懿感到安心与温暖。不知为什么，若没能看见那笑容，穆天懿就会感到寂寞。
三天后，穆夫人从城外军营回来。
最近丈夫穆廉俊与长子穆泽瑞从边疆军营回来华都，为更方便处理军务便暂住在军营，待中元节才进城。
今日一早穆夫人与儿媳妇、两个孙子回到穆府。临近中元节，华都有许多活动，便想让儿媳妇与孙子好好在这里游玩，不能总是待在军营。
穆天懿选择在午膳后拜见穆夫人。
当来到寝屋时便闻到阵阵花香，琴师在一边抚琴，穆夫人在练习书法。
穆夫人看见穆天懿站在门口时便轻轻挥手，乐师立即明白她的用意，缓缓退出房外。
“孩儿拜见母亲。”
“来，坐吧。找我有何事情？”穆夫人温和地说。
“母亲为何会知道我有要事请教？”
“呵呵，如果只是一般的事，方才在饭桌上你直问便可。现在特意来到这里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。”
“嗯嗯。”穆天懿将关于玉扳指的事全部告知穆夫人。
穆夫人接过佩剑，用手抚摸着剑身，尝试感应气息，然而没发现任何不妥。她抬头神色凝重看着穆天懿，“我感应不出剑中有魂，当然魂有很多种，一时间无法定夺。但你出现此种情况绝非常事，我建议你不要再使用这把剑了。”
“这怎么行？孩儿灵力尚浅，若不用此剑，单使用符咒的话并不能对付鬼魅。”
“修炼之事不能操之过急”
“岂能不着急？黄泉封印都已经出现裂痕了，一直靠纪前辈加强封印并不是长远之计。万一封印被解了，鬼魅涌入阳间，孩儿也想靠自己的能力独自驱除鬼魅。”
“你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。啊对了天懿，我把我师傅的剑送给你吧。”说完穆夫人起身走到柜子旁，将一把剑拿出来，并交到穆天懿手中。
“母亲，这就是您师傅的剑？”
穆天懿仔细观察着剑，这是一把铁剑，剑鞘和剑柄由桃木制成，剑鞘上刻有蛟龙吐珠，蛟龙首处是北斗七星，剑刃无缺，剑口锋利无比。
“虽然比不上军队的精良兵器，但这把剑已跟随师傅多年。当年师傅仙逝时交托于我，思来想去在某一天我必定交给你，不如就现在给吧。”
穆天懿此时的心情十分激动，他的心怦怦直跳，看着眼前这把珍贵的剑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对母亲感谢之情。“谢谢母亲对孩儿的厚望，孩儿必定会好好使用这把剑，珍惜一辈子。”
“母亲灵力不高，不像纪师有登峰造极之术，能教你的不多，希望你多与飞白请教。”
“说到飞白，孩儿想起一件事。我将鬼魅砍倒后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很冷漠不知”
穆夫人无奈摇摇头，“大概是因为你将瘴气外溢了，那些外溢的瘴气终究会被其他鬼魅吸收。所以灵魂师需要了解鬼魅的事情再驱除它，看穿鬼魅更有利于驱除。若强行将鬼魅击倒则会瘴气外溢。但有些事情是难以避免，你无须自责。”
穆天懿掠过一丝难过，原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，那只鬼魅如此强大，不知外溢了多少瘴气
“孩子，”穆夫人将手搭在他的手上，“这是修炼的过程。你懂了下次便不会再犯。母亲永远都会支持你。”
“谢母亲！孩儿知道了，以后必定会多加注意！”
“因为我知道你的志向要保卫大楚守护黎民，你希望做的，母亲必定会大力支持。”
“谢、谢谢母亲！母亲，我现在可以到上官府吗？今夜想跟飞白喝酒，同时告诉他我得到这把好剑！”
穆夫人慈祥地笑了笑，“去吧孩子。顺道帮我问候上官家。”
“好的，孩儿告退了！”
穆天懿骑马来到上官府已是申时，刚好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。下人们马上将他招呼到中堂休息，并递上茶果。
然而穆天懿被告知上官飞白与苏乐儿到了慕春园游玩未归，尚不知回来时间，便觉无趣，拜见上官夫人后打算离开。
当走到院子时穆天懿偶见在凉亭休息的苏子墨。苏子墨立即上前邀请他一同喝酒。
碍于跟上官家的交情，穆天懿也不好拒绝，便来到石亭处。下人们已煮好茶，石桌上放了糕点和桂花酒。
“穆将军，感谢您在前些日子救了在下，在这里敬将军一杯！”说着，苏子墨一口喝尽杯中酒。
穆天懿也爽快拿起酒杯，一饮而尽，“穆家本与上官家有深厚交情，这点事情算不上什么。而且穆某身为灵魂师，对付鬼魅是应该的。苏兄弟，你该感谢的是飞白。”
“将军请放心，在下已跟飞白道谢了。之前一直误解飞白，确实是在下目光短浅。”
穆天懿笑了笑，然后将上官飞白如何克服困难修炼灵魂术、在夜晚利用黑猫形态去观察鬼魅的事情逐一告知。有如此努力的好友，穆天懿感到很自豪。
听后，苏子墨惭愧般低下头，那晚自己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屏风后。他害怕极了，不敢动弹。特别当上官飞白在被鬼魅勒住脖子时，他与鬼魅感应相通，仿佛觉得是自己在伤害他。那时上官飞白眼里充满坚决，面对生命受到威胁时丝毫没有畏惧。他由衷感到敬佩。
苏子墨重重点头，“毕竟在下从未遇过什么鬼魅，总觉得他只会弹琴作诗，每当别人在夸张他的时候都觉得不服，明明我也一样努力，却没得到任何人的认同。”
“你现在终于看到他勇敢坚强的一面了。”
“是的。姑姑说灵魂师需要不断修炼，修炼过程中会遇到许多危险，为了驱除鬼魅，造福黎民他坚持下来了。换做是在下根本做不到。”
“苏兄弟不用妄自菲薄，在下知道你也是处处为苏家早想。听飞白说你在燕都拥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金器铺，已经相当了不起了。”
苏子墨笑着摇摇头，“那只是跟朋友合作的小生意罢了。”
两人聊了一会儿后便看见上官飞白与苏乐儿正往这边走来。
苏乐儿一手挽着上官飞白，一手拿着风筝，看见穆天懿时先是羞涩般躲在上官飞白身后，然后向穆天懿简单行礼小跑到苏子墨跟前。
“乐儿，今日去了哪儿？”
“飞白哥哥带我去慕春园，那里可好玩了！还看见一位夫人抱着一只西域来的小狗，我是第一次看见从西域来的狗。”
“小狗很可爱吧？”苏子墨温柔地问妹妹。
“可爱。哥哥可以买一只给乐儿吗？”
“若喜欢明日便带去你买。”
“就知道哥哥对乐儿最好了！”
苏子墨站了起来，“乐儿回房去吧，母亲在收拾回去的行装，你也该准备一下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说完，苏乐儿走到上官飞白身边耳语些什么话，然后便与苏子墨回房去了。
“天懿，听下人说你来了，这次来是有何事？”上官飞白走入凉亭内，拿起一块糕点便吃。
“当然是来找你，殊不知你跟乐儿出去了。”
“因为他们过两天回燕都了，便想在这段时间好好玩。是来找我喝酒吗？”
“哈哈，”穆天懿爽快地笑着，“不愧是你，知道我来的目的。不过我说飞白，你跟乐儿也太亲密了？人家还是黄花闺女，虽说是你的表妹，但还是要注意点。”
上官飞白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悦，“我们所有人都很疼爱她。不是要去喝酒吗？现在出发到芙蓉园还来得及。”
“来得及，来得及！”
“你去牵马，我去请示母亲。”
“好！也帮我转告！”
“嗯。”
两人默契般点头后上官飞白往北边寝屋走去。
当来到北廊道时看见一个婢女拿着灯笼走过，那个方向是通往仓库。他立即叫停婢女，让她将廊道的一盏灯笼点燃。
待婢女走后，上官飞白拿出苏乐儿的信，那是她写给穆天懿的情书，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亲手交到对方手中。心中尽管充满歉意，但他毫不犹豫将信放到火中烧尽，直至情书化成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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