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.舒大人不想回家
李太尉府。
江枫今日倒没故作风流，平日常带的象牙白扇也放在府里，只一身淡雅衣袍，笑着从马车上走下来，吩咐家仆搬东西。
李太尉则恭敬地将其引入府中，江枫愈发诚惶诚恐。两人入正厅，客套了一番，便开始说正事。
“舒大人说自己没福气，着实配不上令爱，所以特地托我送了些礼物过来赔罪。这舒大人不长眼，拒了太尉的招婿雅意，还请太尉不要见怪。”即便不羁如江枫，也不敢在这白发苍苍的李太尉面前巧舌如簧。皆因这太尉年轻时曾随迟渊祖父南征北战，立下汗马功劳，手执一半兵符。
这老狐狸一直中立于两党之间，若能把这老狐狸拉拢过来，那小皇帝便可高枕无忧了——江枫如是想着，却不知从何下手。
“免了，免了，舒大人何罪之有，”李太尉捻着胡须哈哈一笑，“实不相瞒啊，小女虽年过十八，却不愿出嫁，幼时还嚷嚷着要随我征战沙场，建功立业，谁知现在大了，竟愈发有男儿气了！”
那李太尉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：“我本以为，像舒大人这般的贤才能入得了她的眼，谁知，她却也不愿。”
江枫笑道：“舒正卿……哦不，现在该喊少卿了。他前些日子才受皇上责罚，那自罪书到现在还没写出来，气的丞相又上奏弹劾，已是众矢之的……太尉就不介意？”
李太尉捋捋胡须，眯眼微笑：“丞相为何只弹劾舒大人私自搜查上级府邸，却未拿候府宴席说事，便是惧怕如今圣上要重查《长河落日图》的猫腻。他知道如今圣上少年英才，小小年纪便智谋超群，乃是天生明君，如此明君若真查出什么，必定雷霆大怒，出手无情。”
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啊，表面看着糊涂，心里却跟明镜似得。江枫将身子往前探了探，眸子里的期盼灼灼如星火：“所以太尉——”
该上场助保龙党一臂之力了吧？
谁知那李太尉也倾身过来，浑浊的双目露出一抹狡黠。
“所以老夫——最钟意的女婿，乃是当今圣上。”
江枫闻言，身影一滞。
“凭小侯爷与圣上的交情，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？”
“这……”明明拉拢李太尉也是他与小皇帝早就商量好的事，可如今，江枫竟举棋不定了。
“太尉且让我寻个机会，毕竟缘分这事，强求不得。”
江枫乱了心，已不敢抬头去看李太尉的眼睛，只故作镇定，避开对面的目光。
“如此，李家军二十万铁血男儿，便等着侯爷的好消息。”
灯下，舒墨裁收了卷宗，从盘子里拿起一枚饼问杜春卿：“怎么这么香？”
“加了玫瑰花蜜。”杜春卿懒懒道。
那玫瑰花蜜也是冬至后舒墨裁从宫里带回来给他的。
“我今天洗你的衣裳，看到了这个。”杜春卿将帕子递给他。
舒墨裁一愣，道：“原来在这，多谢。”
“这对你很重要？”杜春卿心里蒙蒙的，难受。
舒墨裁故意道：“这饼怎么这么酸？放醋了？”
“谁放醋了？”杜春卿声音又急促了起来，“你这种清清白白好人家，我给你放醋干嘛？”
舒墨裁没说话，只慢条斯理地嚼完嘴里最后一块饼，把剩下的大半块放回盘子里，另取了一块手帕擦手擦嘴。
“不吃了，没胃口。”
舒墨裁知道杜春卿在意这帕子，但他听见这拐着弯的话就浑身难受。他最近公务繁忙，从早忙到晚，回来还要吃杜春卿稀奇古怪的东西，说不定还要和他吵架，晚上床上没人又睡不好，已经是身心俱疲了。
所以他不乐意了，觉得自己以前太贱，今日就是想倔着，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，不动如山，看杜春卿到底肯不肯像从前直白说话。
“那我端走去喂狗，别浪费粮食。”杜春卿瞪了他一眼，准备把饼子收到个干燥地方。
“你走吧。”
杜春卿脚步果然一停，回头道：“那你把身契给我。”
“我是让你走出房门，不是让你回去。”舒墨裁双臂在胸前交叠，目光停留在那卷宗背面。
“哦，”杜春卿刚抬腿要走，又说，“那我祝你和未来夫人百年好合，早生贵子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混话？”
“我走了，睡觉了。”
“等等！”舒墨裁快步走过来抓住杜春卿的手腕，“你还是不肯留下来？”
他眼睛在杜春卿愈发纤细的腰肢上心痛打量。可这打量的眼神，却让杜春卿会错了意。
“大人若寂寞，还是忍一忍，等未来夫人……”
手腕一阵痛意袭来，是舒墨裁的手在用力捏他。
“杜春卿，你不仅要走，还要把我推给别人？”
“是大人先无情的，”杜春卿忍着痛，淡然道，“不过也不是无情。从中秋那日开始，我就该料到今日的结局。是大人非要在冬至给了我一个梦，如今梦醒了，我也该清醒了。”
舒墨裁面容有些苍白，只有那蓄满情绪的眉眼浓郁地化不开。
“我迟早要被你逼疯！这手帕是破案的物证，不是女子所赠！”
“哦，”杜春卿低头淡淡地应了一声，“加官晋爵，娶妻生子是人之常情。葫芦也是多子之物，大人若不嫌弃，就留着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便被舒墨裁粗暴地扯进怀抱。瓷盘碎裂，舒墨裁抬脚踢门，扛起杜春卿往床上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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