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第二十条咸鱼

西南军队驻扎的大营，一个身穿医师袍的娃娃脸男子行色匆匆，这一个多月，他几乎被乌蛮人那无药可解的毒折磨地焦头烂额。可即便如此，闻路还是觉得，师弟也来西南，着实是太莽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尤其是这小子居然都没给自己传信，直接就跑来了西南。可那又能怎么办呢？自己的亲师弟，就算生气，也得亲自去门口接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大营门外，闻德带着几个药僮，飞云带着一众侍卫，押着拉货马车，已经停稳。还未下马，就看到自家师兄脚步匆匆地朝门口跑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！！”闻德翻身下马，跑着撞进师兄闻路的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路伸手揪了揪闻德头上的攥儿，“小德你这也太冒失了，让我一点儿都不放心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呀，师兄，我已经过来了，‘既来之，则安之’，就别计较那么多啦！”闻德比闻路低了一头，像只长大的小鸟儿一样，在师兄的怀里拱了几拱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他自己是有点理亏啦，毕竟师兄来西南之前，特意交代自己，有什么大事都要给他写信。可自己也是太想给师兄一个惊喜了嘛！

        想一想，最可爱的师弟，带着实用的新药出现，对师兄来说，该是多大的意外之喜呀！

        飞云笑着看师兄弟二人寒暄已毕，这才上前一步，“闻先生，关于我们带来的新药，主子想必之前已经在信中写的很清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闻小公子也是为了亲自来前线传授新药的用法，这才瞒着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栾身边的侍卫和暗卫，一向尊重这一对师兄弟。毕竟他们可是药王谷谷主的嫡传，而且两人在医术方面都颇有建树。

        主子的未来大业，断断不能缺了这样的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路虽说看起来长相年轻，但于公事是个极为细致的，听了飞云的话，就拍拍自家师弟的肩膀，带着一行人往大营内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程家军的大营原本纪律严明，只是闻大夫已经在后方忙了一个多月，带队的飞云等侍卫，又是熟面孔，所以即便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闻德，大家还都是热情地跟闻路一行人打着招呼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一处军帐，闻路停下脚步，“这就是前两日，我接到你们的来信之后，召集来此的中毒士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云略微皱眉，“我们不需要先和程将军商讨一番吗？”他虽然亲眼看到了“青霉素”这一新药的神奇，可那毕竟只是在兔子和牛身上，就这么直接往人身上用，让他是不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那京城的梁大夫也说了，他们家主人之前实验也没用到太多的人，只是在几个人身上试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，如果在这儿的霍潇瑜本人，她肯定是敢给人用的，毕竟是被平台出品的检测仪检验合格的产品，她确定就算是放到现代社会的药理实验室进行检验，也肯定没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路却摆摆手说，“程将军天刚放亮就带人去山谷外巡逻搜查了，他临出门前和我说，你们若是过来，直接用药。

        战场上，就算只有一分活命的可能，也不能耽误时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军帐很大，大军帐中，以中毒程度不同，分了五个小军帐。闻路本想带人直接去轻症的那边，在路过重症区的几个人的时候，却被闻德拉住了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，那药用在毒性越深的人身上越管用。如今我们怕带的不够，所以还是先给这些重症的人用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少年也只是十七八岁，在闻路的眼中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，说这话的时候，却格外认真严肃。

        重症一共十一人，没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，只是士兵的意志力到底是比那些小动物强得多，即便已到了脸都憋红，几乎窒息的状态，依旧不怎么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闻德戴上梁大夫友情提供的手套，示意小药僮把已经吸入药剂的注射器递给自己，搬着一个士兵的臀处看了两眼，就稳狠准地扎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兵被打了个错不及防，瞪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。闻德却是把手中的注射器交给药僮消毒，抬头看着闻路，“师兄，这针剂起效很快，如果不出我所料，大概两刻钟，这位大哥的症状就能减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路虽说在信中看到了关于“青霉素”针剂的描述，但毕竟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，一向灵光的眼神也有点儿错愕。“啊，好……那咱们先等两刻钟再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并不知道，这针剂需要注射的位置居然如此尴尬。不过若是真的能两刻钟见效，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将士们，大概是不会觉得丢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快，打过针的那位士兵的症状就减轻了。被窒息憋红的脸色很快变得正常，原本隐隐泛红流泪的眼睛也不再敏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士兵感觉到自己身体好起来了，立刻从地铺上坐起身来，“闻大夫，我感觉好多了！虽然身上长疮的地方还疼，但我现在感觉自己很精神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路看看闻德，闻德摘下梁大夫支援给自己的面罩，用手扒开战士的眼底认真地看了看，点点头，“已经见好了，你们这几个重症的，每人需要在我这边打五次针，前三次是每天来，最后两支隔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 等这五针全部打完，你们身上的毒就全都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身上的疮……等毒解了还没好全的话，再让我师兄给你们配药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剩下的几个士兵一听，都双眼发亮地等这闻德给自己打针，他们虽说是战场上不怕死的硬汉子，可这么躺在地上等死，委实太折磨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霍潇瑜住着的小院子里，铃铛正在和彩棠叽叽咕咕地聊着什么。霍潇瑜则是坐在书案前，把手上的笔洗干净后挂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半年的时间，她终于把“建立女子技术学院的提案与实施办法”完善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也怪，她得交易平台明明只是个某宝一样的销售和购物平台，可她从小到大写的这些计划书，在平台上的售价，反而比别的特色商品都高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以前也花大价钱，去找了苏江当地传承数代的绣娘，定制了一幅巨幅双面异色绣，可平台上的售价也只有区区八百积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在特色实物商品中已经算是高的了，却依旧比不上她曾经誊抄的一本馆阁体的《礼记》，更比不上她本来是想要试试，才放在平台上出售的“如玉阁春季营销方案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自那之后，霍潇瑜就不再买那些好东西往平台上贩售了，反正靠自己每个季度新出的营销方案，或是什么新项目计划书，都动辄是三四千的积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实在没得卖，把当月的财务报表搁上去，也能赚个一两千，屯了十几万积分的霍大小姐，根本不想在那三瓜俩枣上，费那么多精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关于女子学校的想法，其实好几年前霍潇瑜就已经有了。可即便她再怎么现代人，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依旧折腾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宁朝不算是封建社会里最重男轻女的，虽说女孩子们也没资格参加科考，可也不像是华夏历史上的宋或者明，连公主皇妃们，都竟是些目不识丁的文盲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要说女孩子有地位，也不尽然，大部分有资格学习的女孩子，也还是上层群体，皇族，世家，官员女眷或是富商后宅。

        普通人家的女孩子，多半还是从三四岁就跟着祖母母亲做活，等十三四岁了，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，换上一笔礼钱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是有资格学习的女孩子，大部分也只是像霍潇瑗那种，学些琴棋书画，风花雪月的诗文或是绘画，并不会像男孩子那样去学四书五经，算学或是医术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朝倒是有过一位有名的女医，只是那位女医没有后人，除了她得三本著作，其他的笔记手札，经过这么些年，也都散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霍潇瑜的本心，她其实是想要让女孩子们先进行普及教育的，就像是现代的小孩儿，无论什么出身，什么性别，都先进行“九年制义务教育”，可就算是现代社会，有些父母也不吃政-府那一套。

        更何况完全认知不到读书有用的大宁百姓呢？在他们看来，女孩子不干活就是在浪费家里的粮食，要是还让女娃们去念书？就算是不花钱，那也是不可能同意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思前想后两年多，霍潇瑜一直在想从中找到一个突破点。就像是现代社会，政-府用法律规定，让适龄儿童必须入学一样，她需要找到一个，让大宁百姓觉得，念书比不念书好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随着这两年，她得产业越发扩大，她找到了那个点，那就是，让女孩子们，先念技校。

        和现代的技校不同，现代技校大部分还是为了传授一些专业技术，霍潇瑜的技校，则是半工半读的性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新拟出的这份实施办法中，凡是在她名下技校学习的适龄少女，每天都有半天的时间学习，半天的时间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半天的工作，可以为女孩子们挣来一顿午饭，一份可以带回家晚上用的干粮，和三文大钱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仅如此，从女子技校成功毕业的女孩儿，还能根据她学习的相关专业，获得一份霍潇瑜旗下相关产业的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没见过世面，但也很清楚钱是好东西的大宁百姓而言，这就是很好的刺-激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，谁家的女孩儿在家里做活儿，还能一天拿到三个大钱呢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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